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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安叼着根狗尾巴草,看着那个挺直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“安子哥,你说小清音会不会是真被她大哥去世的事刺激到了?”

顾安不置可否,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以前小清音看见自己的样子。

她从小就怕自己,却又喜欢追着他玩儿,哪怕是男孩玩的丢沙包斗鸡公她都要眼巴巴跟着去看,身边的小伙伴都笑话他顾安去哪儿都带着个小媳妇儿没意思,他每次想要凶她走,她就可怜巴巴的含着两泡眼泪。

后来,他故意带她去捉老鼠和小蛇,吓得她抱头大叫,从那以后就不敢跟着他玩了。

刚开始他是高兴的,可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也没别的小伙伴,整天跟清老头出诊,泡在中药堆里,他又开始不得劲了。

这小丫头片子,不跟他玩就没朋友了,怎么那么笨?

再后来,他俩都长大了,知道娃娃亲的意思,明白对方都不是自己的菜后,逐渐开始避嫌,即使住一条胡同里,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。

“只是两个月没见,人的变化能这么大?”他摩挲着下巴上青涩的胡茬,很是费解。

“哎呀甭管这些啦,化肥厂那边消息来了,咱还去不去?”

“去,怎么不去。”顾安踢踏着绿胶鞋,走了两步,警告刚子:“今天的事不许跟人说,也不许再弄这种衣服给老子穿。”

“得嘞,我安子哥现在可是进钢厂保卫科工作了,得注意形象。”

艹!

***

清音走过两条胡同,终于在路边见到一个木头做的简易小架子,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“配钥匙”三个红漆大字。

“大叔,有锁头吗?”

“介绍信。”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,头发花白,胡子拉碴,右边袖子空荡荡的,神情也十分淡漠。

“我没介绍信,我多出钱可以吗?”

大叔抬头,用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她瞧,瞧着倒是眼熟。

“这是我的户口簿,您看,我实名登记,成不?”

大叔眼角都没动一下,“谅你也不敢跑。”

清音松口气,她对锁芯锁头什么的也不懂,但这年头东西质量好,看着价钱选贵的就行。

因为贵总有贵的道理。

“要几把钥匙?”

清音本来也可以找其他人配,但她就是对这个大爷印象深刻,“大叔我专门找过来的,您这一把锁有几把钥匙,我全要。”

“一般自带的是三把,你家里人口多的话,能多给你配两把。”大叔不以为意,头也不抬,粗糙的手指熟练的操作着。

在清音看来明明是一样的锁,但他却能迅速说出每一把的优缺点,迅速从一串葡萄一样的钥匙里找出三把,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都非常迅速和熟练。

“大叔您以前做啥工作的?”因为创业的关系,清音跟谁都能搭上两句。

“掏粪。”

清音一顿,拿不准大爷是说真的,还是故意敷衍打发自己。

很明显,大叔并不想跟她多聊,找出锁头和钥匙,收钱,挥手赶人。

“姥爷!”

“姥爷!”

不远处跑过来一大一小俩女孩,大的八.九岁,浓眉大眼,朝气蓬勃,额头的刘海都被汗水浸湿,黏在脑门上像只炸毛的小动物。

小的才将五六岁,粉雕玉琢,只是精神头略有不足,“姐姐等等二丫。”

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老头顿时眉开眼笑,“二丫慢点儿,别摔咯,大丫你等等妹妹。”

大丫这才回头,等着妹妹过来,牵起她的小手,蹦蹦跳跳来到小摊前,仰头好奇的看向清音。

“你们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早,姥姥饭做好没?”

“姥姥没做饭,爸爸来接我们出去吃。”大丫抢答完,忙着丁零当啷的玩钥匙。

大叔面色一沉,但当着孩子什么也没说。

二丫看起来有点蔫巴,靠在配钥匙的小推车上,大眼睛打量清音。

清音在临床一线干过很多年,一看就发现二丫不对劲,“大叔你家小孙女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
“咳了好几个月,一直不见好。”

“我妹妹吃过好多好多药呀,有白的,黑的,扁的,圆的,还打了好多针,小针吊针……”大丫用手比划着,介绍起妹妹的情况。

难怪蔫蔫的,鼻根发青,嘴唇苍白,清音心说,这就是典型的肝旺脾虚型咳嗽啊,一般外面的医生治咳嗽都容易走入见咳止咳的误区,因为病人和家属着急见效,大家都习惯用镇静止咳的药物先稳住症状,可越是这样,越是容易把咳嗽拖长,慢性咳嗽可比急性咳嗽难治多了。

二丫这个分明就是已经发展成慢性咳嗽了,再继续这么一股脑的乱吃乱用,只会适得其反。

上辈子收养清音的爷爷是一位赤脚医生,虽然在农村闲云野鹤,但医术却出奇的高明,不仅得到十里八村的认可,还有很多城里人慕名前来,她随侍左右,还没学说话就先会背药性赋汤头歌诀,会写字后跟着抄方、出诊,见过的病人也不比一般医生见的少。

以她的经验来说,二丫的病不算严重,只需要吃两副调理脾胃的中药就成,倒是大丫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