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江一色已经解开了桑玉霭对他灵力的禁锢，他大可进入桑玉霭的梦，去看桑玉霭梦到了什么。

但他不敢。

他怕让桑玉霭如此害怕的人就是他。

是他让桑玉霭痛了。

江一色的心脏随着桑玉霭的哭腔扭在了一起。

他想把桑玉霭揽进怀里，安慰桑玉霭，告诉他别怕，没人会欺负他。

但他更害怕桑玉霭会排斥他。

水镜里的桑玉霭的梦境似乎发生了变化，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，脸上甚至挂满了泪珠。

江一色不再犹豫，抬手便给自己捏了个诀，把自己身上的狼狈收拾了一下。

正当他准备好要去找桑玉霭的时候，水镜里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。

江一色不可置信地看向水镜。

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，衣服都没穿好，似乎是从梦里面惊醒的，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桑玉霭的方向。

“师尊！师尊！你怎么了？快醒醒！”

轰地一声，江一色全身都僵住了。

他站在水镜面前，想要把这个画面毁掉。

他告诉自己这是假的，这是幻觉。

那个小孩儿叫桑玉霭什么？

师尊？

可桑玉霭不是只有他一个弟子吗？

怎么会呢？

不会的……

一定是搞错了！

江一色不断欺骗着自己，但他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。

之前被桑玉霭折磨的伤口本来就还没好全，现在情绪一激动，江一色只觉得头昏眼花，连站都站不住。

他看到桑玉霭被小孩子喊醒了，呆滞片刻之后又看向那个小孩儿。

小孩儿一脸焦急，拿着自己的衣袖给桑玉霭擦脸上的眼泪。

“师尊做噩梦了吗？别怕，徒儿陪着您。”

桑玉霭的目光空洞地定在小孩儿脸上，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是泪水还在不断往下掉。

看着桑玉霭无神的模样，江一色的心疼得快要滴血。

以前的桑家小公子那么神采奕奕阳光开朗的一个人，现在居然会有这么一面。

要不是江一色，桑玉霭一辈子都做不出这种表情。

这一刻，江一色只觉得自己该死。

但下一刻，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，只觉得喘不上气，想要去死，但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江一色看到水镜里的桑玉霭目光慢慢聚焦，在看清小孩子的脸之后，空洞的眼神一点点发生变化。

如同积雪融化。

桑玉霭的泪水更多了，他猛地抱住了小孩子，闭上眼睛哭得很厉害。

“噗——”

水镜突然崩碎，江一色吐出口血，落在模糊的满是白雾的水镜上，就如同冬天落在冰湖上美艳的梅花。

轰地一声，江一色脑中的弦断裂了。

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，江一色跪倒在地上，嘴角不断溢出鲜血。

安静的屋子里，就只有江一色一个人。

精心束起的头发散了下来，散在江一色单薄的肩头。

这些日子江一色瘦了不少。

他记得师尊说过，他束发很好看的。

……

江一色跪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便打开了那个根本困不住他的铁笼。

他要去找桑玉霭，去问清楚，那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。

“师尊呢？”江一色一出门便随便抓了个婢女问。

婢女被原本该在笼子里的江一色吓到了，支支吾吾半天才交代桑玉霭在哪里。

最后江一色在一片桃林里面找到了桑玉霭和那个小孩子。

原本魔教的地盘是没有桃花林的，因为魔气太重，种不活。

这里原本都是一些死木，江一色不知道桑玉霭是怎么种活的，路上还有不少只有仙门百家才能种活的药材。

但他现在没心思去知道这些，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桑玉霭。

“师尊。”江一色见到桑玉霭的时候，对方正在手把手地教那个小孩写字。

这一幕在江一色看来格外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