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有所感到，突然看向我的位置，越过街上所有人，精准看到了我。

她依然在笑，却是流出了眼泪，那双眼睛更加悲伤了。

我见到旁边的女人在和她说什么，看那个女人的表情，应该是在说，阿茹，你怎么哭了。

阿茹摇摇头，却笑了。

就这样接连几天，我都在这个位置看阿茹，那是我内心最平静的时候。

直到有一天，她对我招手。

我跟着他，慢慢走到一个荒芜的地方，我心里有种预感，这里埋着一个人。

阿茹在一处土堆前停下，道：“非儿，看你平安无事，娘真的非常开心、”

我没有说话。

她继续道：“戏班的那些人，是你杀的？”

我毫无不知有什么问题，“是我。”

她只是温柔地笑笑，“是我对不起你，将你送到了吃人的地方，一定很辛苦吧。”

我道：“都过去了，今日你就离开烟花柳巷这种地方，我们一起生活。”

她道：“真好。”她突然转头看着我，“看你现在修为不弱，能保护自己了，我也放心了。”

我试探问道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她突然拿出一把刀，毫不留情、狠狠插到自己的胸口。

我立马跑到她身前，不解道，“为什么，为什么，我不懂。”“不行，找大夫，我要救你。”

可是她的一句话，却让我放弃了，“我不想活了。”

我呆呆地问道，可是眼中却一点眼泪没有，“为什么不想活？”

她说：“因为你杀的那些人何其无辜，不致死。”

我眼神一缩，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？就让他们的亲属来找我好了。”

她道：“可我良心过不去。冤冤相报何时了。”

她又道：“想起在烟花柳巷的生活，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留给我，余生也不想带着那样不堪的回忆生活。我嫌弃我自己。”

我就那么抱着她，只不断说一个字，“娘，娘，娘。”

非平静道：“我的故事结束了。”

突然又抱头大哭，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终于可以放肆地大哭，口中道：“我娘走时，我都不知道哭，脑袋好像不转一样，就像个傻子。”

万世看着非哭的如此悲恸，“现在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哭了。”

就这样，山洞内的人、鸟都在听他哭。

弈堇视线放在池潭内的水，清幽，却没有聚焦。

无子听着非的哭声，自己心里终于有了五味杂陈的感觉。

万世一直都看着场下所有人的表情，见无子脸上多了丝哀愁，无子察觉到万世的视线，看向万世。

这两个心知肚明的人，在互看，万世清楚地看到，无子的眼神更加清澈了，看来非的遭遇对他影响很大。

当无子能感受到更多感情时，他的眼睛会更加清幽，越清幽越能使人降下心浮气躁，这是他的特性，万世想到自己也是如此，对无子笑笑。

非突然停止哭泣，站起来，对万世鞠了一躬，回头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，看着有人也哭的稀里哗啦的，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
非撅起嘴，感觉移开视线，没脸看。

又看着红莉、幽冰芷满脸同情，非突然道：“不需要你们的同情，我说了同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，你们还不如弈堇殿下这样面无表情，神情淡淡的。”

非指着盯着水池看的弈堇。

众人看过去，万世也带着玩味看过去。

弈堇视线渐渐聚焦，定格在非的身上，能看出他一身的解脱，“恭喜你，解脱了。”

非一愣，没想到帝弈堇居然了解自己，又听到帝弈堇说，“不过，我不是很赞同你杀了其余的人，你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何时结束。”

非笑了，帝弈堇完全说到自己心中了，娘亲死后，他后悔了，后悔杀了那些只是没有救自己的人。

“殿下，如果可以，真的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
红莉眉心一挑。

弈堇平淡道：“不想毁我脸了？不杀我了？”

非盯着弈堇那种比自己漂亮很多的脸，六界第一美男子，名副其实，半玩笑半认真道，“不毁你的脸了，这么美好的一张脸，毁了多么可惜？杀你吧，咱们无冤无仇，为何杀你？”

弈堇顺着道：“是啊？无冤无仇，为何杀我？”眼神直视他。

非看着弈堇眼神虽淡，但感觉他随时都要看透自己，自己是不会告诉他，为何在冥界一定要杀他。

非移开视线，看到恭仁面无表情的恭仁，他和弈堇不一样，恭仁眼中是冷淡。

转头看向万世，“万世神，我的故事讲完了？是否有资格获得万世传承。”

万世收回一直放在弈堇身上的眼神，生逝还是那个生逝，性命在他眼里无比重要，他变了也没变，依然聪明，却多了一种感情，眼神从幽冰芷身上扫过。

回答非的话，“我想此刻对你来说，万世传承没有那么重要了，你已经收获了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
非静了一下，弈堇看出来了，万世神也看出来了，“多谢万世神能让我有机会，在相熟、不熟的人面前，说出我的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