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鬼(2 / 3)

二臣贼子 张参差 1859 字 1个月前

“茫”字收尾一笔急切沾了卷。

景平默不吭声端详李爻,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个浪荡子,但都道字如其人,寻常纨绔见识都有限,如何写得出这样铁画银钩风骨刚劲的字呢?

想来他是个不寻常的纨绔。

对。

二人一时无话。

景平离李爻挺近,对方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又飘过来,外面电闪雷鸣,景平突然想在这屋多赖一会儿。

对素未谋面的人生出莫名的依靠,让景平捋不清原因,更没脸说这诉求。

他想了想,把李爻扶起来往床边去:“你咳成这样,大夫怎么说?”他拉过李爻的手,在对方手腕上几处走肺经的穴道上揉。

这行为已经突破萍水相逢的界线了,李爻略带诧异地看他——一直谨言慎行的,怎么突然主动搭话了?

他随口答:“小时候落下的毛病,习以为常了。”

话说到这,天上又滚了个雷。

“咔”一声炸响,景平不受控制地一抖,脸上不自在闪瞬而过。

李爻看他两眼,顿时懂了:原来是看见山头联排的坟包子……小孩就是小孩,还不是怕鬼?

他刚想安慰一句“鬼神可敬不可畏”,又非常贴心地想:他这年纪,要是被我戳破了怕鬼准得炸毛。

于是,他话锋一转:“你医术挺好。”

“皮毛而已。”

“是家学?”

“村里老大夫教的。”

“你家里人呢?”

景平不说话。

李爻想了想:“脖子上挂了什么宝贝,给我瞅瞅呗?”

景平顶着没表情的脸看李爻一眼:“话多伤气,歇会儿。”

李爻:……

他“善解人意”的一通试探,没试出个子丑寅卯,只看出这小孩脸儿是真的素,嘴上说还债其实一副大爷气派。

但他咳得肺疼,连带脑袋一起不痛快,不想跟小屁孩纠缠了,索性俩眼一闭,遵医嘱地靠在床上养神。

安静了好一会儿,景平试探着问:“睡了吗?”

李爻没睡,故意不答,想看他是不是要走。

结果伴着一阵衣料窸窸窣窣的轻响,景平非但没走还凑过来了,试探着,凑贴到李爻肩侧,深深吸了口气。李爻吓一跳,刚要诈尸,景平已经蓦地远离开,把被子扯过来,轻轻给李爻盖上,又在床边坐下了。

李爻笑话自己:我怕什么?难不成怕个小孩占便宜?不过他刚才是干什么?

又过了好一会儿没动静。

李爻眼睛睁开个缝,见少年趴在床边,已经睡着了。

累成这样还赖着不走,看来是真怕鬼。

李爻轻轻坐起来,晃眼见景平领口松垮地歪着,脖子上垂着拴扳指的黑绳。他悄悄伸手过去,指尖刚碰到对方领口,景平一皱眉,好像要醒。

李爻赶快把手往回收。

与此同时,景平蜷缩在脸庞一侧的手随意一捞,胡撸住李爻的一把衣袖。

李爻心虚:抓现行了……

好在景平没醒,只是拽着李爻的袖子,贴在脸边,鼻息略重地吸过一口气,蹭了个舒服的姿势,露出浅淡的心满意足,继续睡了。

李爻歪头看他:难不成是喜欢我衣服上的熏香味?

他看景平睡颜平和,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——他可能真的是当年被自己救下的孩子。

答案就在那扳指上。

李爻静静坐在景平身边等了两刻钟,待对方彻底睡熟,才轻手轻脚把人挪到床上,动作极轻地抽/出玉扳指。

扳指油润细糯,戒臂上带着一点褐红的血沁,李爻捻着扳指失神半晌,心思仿佛随着时光回溯,飘回当年信安城郊的雨夜里——那个被他一把接在怀里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……

近十年不见,他经历了什么呢,怕是天涯沦落人自有沧桑。

第二天天光微亮,景平睁了眼。

他见李爻已经起来了,穿戴整齐,坐在窗边看书。而自己,居然睡在人家床上,不仅盖着人家的被子,还把对方中衣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。

额……

昨天明明只想多待一会儿的。

景平耳根子起火,蹭地坐起来了。

“醒了,睡得好吗?”李爻抬眼看他,眼里藏着笑。

“我……”

景平支支吾吾,要臊死了。

李爻自觉非常贴心地开解他:“你还小呢,怕鬼很正常,后山那些坟包子多是无主孤坟,要是化成野鬼……嗯……倒是容易瞎找人,”说到这他意识到这不是安慰人,转话题道,“这人嘛,总该有点畏惧的东西,我小时候怕蝎子,现在一想来都浑身不自在,还不如你呢。”

“我不是怕鬼!”景平大声反驳,眉毛都竖起来了。

看他据理力争,李爻笑出声了:“好好好,不是怕鬼,你是给我看咳嗽太累了,辛苦辛苦。”

这哪儿是相信他不怕鬼,分明是拿他当三岁小孩哄。

景平红着脸,想让对方相信他,又觉得必然越描越黑。

对外发不出的脾气眼看转为生闷气,门突然给敲响了。

“东家,”孙伯推门进来,见景平在床上坐着